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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293 辛酸,說多了都是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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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不想讓肉肉變成逆來順受、沒有反抗精神的小孩,所以,“打人是不對的”“就算別人欺負你,你也不可以還手”這種思想,她就不灌輸給肉肉了。

肉肉被她嚴肅的眼神和口氣給嚇到了,有點委屈地玩手指頭:“可、可是,他們都是這麽說的,說不這麽做的話,自己就要被殺死,肉肉不想死……”

在被關起來的漫長時間裏,他時時聽到的都是這種的教育與思想,自己也在經受著“要麽殺死對方,要麽被對方殺死”的現實,他被逼著殺死許多可怕的動物,以及跟很可怕的壞人打架,他恨那些逼迫他和折磨他的壞人。

“恨我嗎?恨的話就殺了我,或者讓我生不如死,否則,我也會這麽對你的。”壞人總是這麽說。

經歷得多了,在他的心裏,多多少少也有那麽一點點認同這種觀念。

夏雨琳只是聽他的話,就知道他一定經受了很多折磨,相較身體的痛苦,他在心理上和精神上受到的磨難才是最可怕的。

她最需要做的,並不是治愈肉肉身體上的傷,而是他心裏的傷。

她爬上床,鉆進被子裏,將肉肉摟在懷裏,吻著他的頭發:“壞人都對你說了什麽,做了什麽,告訴十一好不好?”

肉肉飛快地擡頭看了她一眼,低頭,怯怯地道:“肉肉做了許多壞事,殺了許多動物,還弄傷了很多人……”

他覺得他變壞了,他害怕十一會不要他。

夏雨琳柔聲道:“最壞的是那些壞人,肉肉是被逼的,所以肉肉跟他們不一樣。雖然肉肉也有錯,但是,肉肉只要改正過來,就還是好孩子。十一相信肉肉一定能改正過來的,因為啊,十一也做過許多壞事和錯事,但十一都改過來了。”

肉肉又擡頭看她:“真的?”

夏雨琳很認真:“嗯,每個人都會犯錯,只要改過來,就是好孩子。”

肉肉眨了眨眼後,“哇——”地哭出來,將頭埋進她的胸口:“肉肉好怕……他們把肉肉關在很可怕的地方,要肉肉拿刀子殺動物……”

直到現在,他才肯正視他這麽久以來所經歷的黑暗可怕的“訓練”生涯。

被吊捆起來,只有用“意念”移動前方的刀子割斷繩子,才能獲救……

被巨石壓住,只有推開身上的巨石,才能獲得自由……

他要跟老鼠、蛇蟻、狗狼一起爭奪食物,否則就會一直沒有吃的……

他要經常高聲大喊“要麽殺人,要麽被殺,不想死就必須殺死別人”“強者殺人,弱者被殺,我不要當弱者”這樣的口號,喊得不夠大聲要被打……

他被逼著吃生魚喝生血……

他必須要成功地用“意志”移動壞人指定的東西,否則就沒有飯吃……

這於他是地獄般的生涯,是他之前不曾想過的黑暗與恐懼,在他的潛意識裏,他覺得經歷過這一切的自己,也是黑暗和邪惡的。

不過,他沒有概念的地方是,其實,他大半的時間都在睡覺,因為他一個沒吃過什麽苦的小孩子,加上長得胖,很容易犯困,吃飽了犯困,累了也犯困,一犯困就會閉上眼睛呼呼大睡,而且睡得很死,“教練”們總是要用很大的功夫將他弄醒,逼他“練功”。

但他練著練著又會睡著,有時都要死到臨頭了,他還能睡著不醒,“教練”們只得繼續弄醒他,反反覆覆,他的練功其實都是斷斷續續的。

他說起這段血淚歷程,自然全是淚,但對於那些“教練”來說,這段經歷何嘗不是不堪回首?換了其他學員,早就被弄死了,但他是少有的身負兩大技能的“奇才”,他們不能讓他死,只能一次次地忍受他的好吃懶做,他們也很憋屈啊!

就是因為他的好吃懶做和嗜睡,他被“洗腦”的程度不那麽高,否則,換了普通點的小孩,可能已經心靈扭曲了。

肉肉這一次憋了很久,邊哭邊說,哭到一半還要吃東西,吃飽了繼續說,繼續哭,斷斷續續地,竟然說了一天。

晚上,肉肉終於說完了,有氣無力地趴在夏雨琳的懷裏抽鼻子,無比的委屈。

夏雨琳也不急著說理,只是陪著他,安慰他。

直到深夜,肉肉才昏沈沈地睡去了。

接下來的三天,夏雨琳才開始一點點地“反洗腦”,努力將“壞人”教給肉肉的觀念清除,同時告訴他:“除非遇到危險的事情,千萬不可以在別人面前施展你的法術,要不然會有壞人再次來搶你。”

肉肉道:“不怕,肉肉用法術打敗壞人。”

夏雨琳道:“如果壞人很多,打人又很厲害,你一個人忙不過來,或者累壞了,那還不是會被抓走?”

她看得出來了,肉肉使用“意念”移動東西,或者移動重物時,都會消耗體力和精力,越用力,消耗得越大,這也是肉肉為什麽在黑崖山裏神勇了兩回後,一口氣睡上五天,至今也還未全部恢覆元氣的緣故。

肉肉很認真地想了想後,洩氣:“說的是哦,那肉肉以後不會隨便使用法術了。”

夏雨琳摸摸他的頭,還是不放心,又反覆跟他分析、說明在別人面前施展“法術”的風險,肉肉聽得懵懵懂懂的:“喔,肉肉明白了,肉肉不會亂來的。”

他真的懂了嗎?夏雨琳對此表示懷疑,但她也不能要求一向只對吃飯、睡覺、玩有興趣的他能很快理解“人心險惡”“害人之心不可有,防人之心不可無”的道理。

她現在及以後所能做的,只是更好的保護他和教導他。

以肉肉這種潛在的能力,若是被人知道了,他一定會被爭奪和利用,想到夏家這麽無情無義又爭權奪利,她真不敢想象夏家知道肉肉具有超能力後會做出什麽事情來。

而後,她帶著肉肉,踏上了回夏家的道路。

猴爺留了幾十名訓練有素的將士保護她,她帶著仍然受傷的肉肉,能怎麽逃?

最終還是只能回去了。

這次回夏家,夏家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動靜,只有夏夫人的代表和葵園的幾個人前來大門口接她,她近乎無聲無息地進府,回到葵園,然後吃飯睡覺,就像這兩個月來,她根本沒有離開過夏府一樣。

已經是年底了,夏家上下忙成一片,管事的人都沒空理她,而她又是第N次失蹤並安全回來,夏家上下早已見怪不怪,只當她出門逛街久了一點而已。

倒是對於夏木藍,夏家更為關心,夏雨琳久不久都能聽到別人在議論:“五小姐到底去哪裏了?她該不會被賣掉了吧?”

“被賣掉還好,就怕她那脾氣得罪人,被人砍了……”

“噓,這話別亂說,讓上頭聽到就不好了,上頭很想收王員工當親家呢……”

每到這時,夏雨琳才會想起夏木藍來,這母夜叉現在在哪裏?還活著不?說起來,她都回來這麽多天了,都沒有跟楚留非聯系過,也不知道夏木藍過得如何。

不過,她一點也不急著知道夏木藍過得好不好,只要夏木藍不死,受苦越多越好!

她腦補著夏木藍的悲慘狀況,無聲地、得意地笑。

她當然也想象得到,夏木藍一定罵死她和恨死她了,隨便罵,隨便恨,反正見不到,嘿嘿!

“夏落葵——你這個賤人!我總有一天要殺了你!”如同她所料,夏木藍幾乎每天都會站在茅屋門口,沖著遠方歇斯底裏地怒吼,詛咒夏雨琳毀容破相被男人玩,一輩子嫁不出去什麽的。

每到這時候,村裏的人個個都皺眉,在心裏抱怨:城裏的大爺怎麽還沒把這個無德的婦人給接走呢?她一日不走,全村不得安寧啊!

城裏有位大爺給村裏不少錢,說這位“小姐”是某有錢人家的外室,目前正被正室追殺,想讓她在村裏避一段時間,村民淳樸,又有錢拿,自然是樂意的。

哪料到,這女人自打醒來以後就像個瘋婆子一樣破口大罵,吃的住的穿的用的全部不滿意,還將能砸的東西全砸壞了,誰上前阻止就跟誰拼命,村裏人都怕她。

初時,她經常喊著罵著要回家,還一個人沿著山路往山外跑,結果很快就在山裏迷了路,每次都連累村裏人帶她回來。

這村子閉塞得很,主要靠打獵、采藥為生,離最近的、小得只有兩條街的鎮子也有兩天的腳程,崎嶇的山道連馬都騎不了,村裏的人平均一個月才去鎮上兩次,她一個千金小姐還能靠著雙腳走出大山?長了翅膀都不可能啊,所以,她每次試圖“逃走”,村裏人權當看戲。

這位大小姐連續努力了七八天後,終於累了,知道自己是不可能離開大山了,雖然還是不死心,但已經不會再亂砸東西,不會再試圖離開,因為,村裏人實在很忙,沒空給她弄新的家具,也沒空去接迷路的她回來,她鬧得越兇,越是害慘了自己。

“餵,二狗子,我要吃鹿肉,馬上給我弄好。”每天例行的咒罵夏落葵的工作結束後,夏木藍恨恨地走進村頭二狗子的家,一屁股坐在炕上,“手洗幹凈,碗筷洗幹凈,鍋子也洗幹凈,要不然你今晚別想睡本小姐。”

這山裏的窮鬼就是沒教養,上茅廁都不洗手的,惡心得她不行。

其實,這村裏的一切都讓她惡心,但她沒辦法擺脫這裏,除了忍和罵,還是忍和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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